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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童年

□董仲亚
 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叫瓦曲的村子疯跑着度过的。那时,家家户户的炊烟总伴着鸡鸣升起,大人们在田里忙活,我们这些孩子就像撒欢的羊羔,涝坝里的泥鳅、田埂上的蚂蚱、老槐树下的阴凉,都是我们童年乐子的源泉。虽然衣裳总沾着草屑,指甲缝里藏着泥,却觉得草香和泥土味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。
  小时候,我是个很不安分的丫头,捉鱼、爬树、掏鸟蛋、捅马蜂窝,什么事都敢干。家里有个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,父母不在家时,我会把它拆开,看看电视里的人都藏在哪里。找不见就重新装上,再拆开,再装上,直到折腾得它再也放不出人影来才罢休。记得有回我踩着板凳接电线,母亲气得举着笤帚疙瘩追到巷子口,最后还是邻居老李姨用刚烙好的菜煎饼把我“赎”了回去。
  六月偷杏,七月偷瓜。我们一帮小孩子,根本等不到六月。杏树四月开花,五月就有小绿杏子了。我们吃完小绿杏子,把白白软软的杏核含在嘴里当糖吃,酸酸涩涩的滋味让大伙儿挤眉弄眼。有时候把杏核穿成项链挂在脖子上,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,像一串小铃铛。如果在野屲里发现一棵小桃树或小杏树,就是最开心的也是最大的收获了。这时我们会用小铲子把它挖回家,栽在院子的角落里或门前的菜地里,盖上两个破瓦片,再找几棵荆棘围护上,天天浇水、施肥,但不过几天,它还是难逃一死。有一次,我跟几个伙伴,跑到人家园子里去偷瓜吃。我们拿小刀在西瓜上开了个小窗,用勺子掏着吃光瓜瓤,再用瓜皮盖上。听到园子里有动静,我们便纷纷逃窜。现在想起来,当时的行为真是太出格了。今日,我虔诚地请求父老乡亲们原谅我曾经的行为。
  那时候,掐麦秆是娃娃们常做的事。麦秆泡软后,编成细长的辫子,手巧的人能掐出漂亮的纹路。母亲总会在麦秆槽里泡上一大把,我用塑料纸包好,夹在腋下,抽出几根,手指灵活翻动,不一会儿就能编出长长的一截。我常常带着麦秆去找伙伴们,有时候,我们围坐在一起,边聊天边掐麦辫。麦秆编成的辫子,柔软又结实,偶尔也会被我们拿来当跳绳,或者编成小玩意儿,玩够了再拆开重新掐。有时候,在谁家的场院里,把麦秆往旁边一放,打沙包、跳格子、踢毽子,玩得不亦乐乎。
  我小时候最爱玩的是踢毽子。制作毽子是很讲究的,那时候不知哪来的铜钱,也就是古铜币,反正很容易找到。把布剪成一块圆,把边缝紧,铜钱装里面,拉紧线,让线头留在孔的中间,然后找来一根鸡尾巴上的“大毛”,就是鸡毛中较粗壮的一截,剪成小拇指长,或者找来输液体用完的皮管儿,从一边管上竖剖出三小截,“支”在铜钱上,然后上下仔细缝好,当毽子的“支柱”用。最后到色彩斑斓的大公鸡身上拔上7到10根艳丽的鸡毛,填插在管的中间,一个毽子就成了。
  踢毽子花样可多呢!用脚内侧叫“踢”,脚外侧叫“拐”,小腿接叫“磕”,脚背颠叫“颠”,膝盖顶叫“顶”。要玩花式就来“盘腿”(左右脚轮着踢)、“打花”(内外侧组合踢),最带劲的是“飞脚”,跳起来踢。毽子在空中“嗖嗖”地飞,像正月里舞的彩绸,忽高忽低,时左时右。大人们踢起来那叫一个溜,能连着“赶趟儿”几十个不落地。毽子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像一个个美丽的花蝴蝶。
  渐渐长大后,我到北宿上了学。有一次回老家,家里来了亲戚,没水做饭,我挑起和我一样高的水桶去打水。打好水路过我们村戏台场子,有几个伙伴在那里踢毽子,她们拉住我,非要我玩一会儿。我放下水桶,一个接一个地踢,一圈又一圈地跳。正踢到兴头上,二叔的柳条轻轻点在我腿弯:“丫头,你奶奶包的饺子等着下锅呢!”我吐吐舌头,两个半桶水在肩头晃悠,洒落的晶莹水珠里,映着瓦曲村蓝莹莹的天。
  时光飞逝,童年的记忆铭刻在心里,童年的一切仿佛在昨天。如今,我远离家乡,过起了自己的生活,但跟童年相比,总感觉好像缺少了很多。